御书房 - 其他小说 - 蛮村的荒唐事在线阅读 - 第74章

第74章

    老村长表情呆板、严肃却是不理,似乎并没有听到白土山的话。一个老人这样走着,样子很怪,但似乎成了惯性,就是想停也停不下来,胸中被一股气堵着,就是想说话却也说不出来。不得以,白土山只能在后面跟着,生怕老村长会有个闪失。

    走到后庙那块地的时候老村长才停了下来,白土山就已经气喘吁吁了,但老村长看起来象是并无大碍。

    这一块地势较高,四周的景色尽收眼底,特别是不远处的那片树林,更是看得真切。那不是天然林,不是老林,而是一片防护林。这是几十年前老村长带领白家庄的广大村民一棵一棵的种下的,多少年来曾为之付出了不少血汗,也不仅仅如此。他知道这片林子对白家庄的特殊意义。白家庄是沙土地,在没有建防护林前,一起风便是漫天黄沙,遮天避日,土地更是贫瘠的很,庄稼年年歉收,地里长出的尽是一些耐旱的荆棘。这种植物,狗不叼,马不嚼,只能晒干了当作柴火来烧。可是等这片林子长出来后就不一样了,的确起到了防风固沙,保持水土的功用。黄沙一年比一年见少,土地也是一年比一年肥沃。这林子曾是老村长为村长时的主要“政绩”,更是他后半生以来的骄傲和慰藉。

    整个白家庄,还有其他几个村落都在享受这林子的庇佑,老村长虽然没忘,可是白家庄的其他村民却在淡忘着它的功勋。在不少人眼里,这仅仅是一片树林,分给他们来承包,多少年没发挥过一点功用,即占庄稼又占地。如今人多了,地少了,他们早就有要毁林开荒的念头了。只是当时村委会管着不让毁林,而今无人管了,不知道是那家第一个出来拿起了斧头,其他人也跟着蜂拥而来。

    每一个人心里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而今村里无人管了,谁愿意干啥就干啥。开了荒,不仅多了块地种庄稼,砍下来的树干还能背到集上去卖钱,而有的太细了太弯了,卖不出去。却也可以当柴火烧,到是省下了不少买煤的钱。

    他们总想着,多打一些粮食,多得一些收成,多赚一些小钱。

    哎,这些只图当下,不图久远的乡亲啊!

    现在还不是忙其他农活的时节,这白家庄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几乎都是倾巢出动。有蛮力的汉子,爱唠叨的妇女,驼背的老人,穿开裆裤的孩子……各色人等都加入了这劳作的行列。有的锯树,有的砍树,有的抗树,有的背树,有的刮树皮……干得热火朝天,场面好生热闹。这到是让不少年长的人想起了当年大生产的场面,不过却没有想到大生产时白家庄的那些个情景。所有的人都是健忘的,这不该怪他们。

    看他们辛勤劳作的宏大场面,老村长微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看他的表情,似乎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那是漫天的黄沙,还是遍地的荆棘。没有人意识到,这可能将会是一场灾难。但这个弥留的老人却看到了一些未来的东西,或许,每个人都迷糊了,但他却是清醒的。

    因为过度剧烈的运动,浑身象火一样在燃烧,脑子在经受着躯体的炙烤,世间万物都变得无声了,只有心脏在嘭嘭的跳动,却也如同少了油的发动机没有后继的力量了。眼睛早已迷离,是脑子直接显现着那些不同寻常的景象。一会儿是年轻时和众乡亲一块植树的热闹场面,一会儿又是村民们毁树的情景……两种景象在不停的转换交接着,而且转换的速度越来越大,大脑处在一种极度疲惫的状态。

    天地也开始旋转了,老村长也随着它转,不知道谁把他抬了起来,而他却是不会在意这些了,一生中最重要的几个场景开始在大脑里回放,与妻子结婚时,当选为白家庄大队的队长时,收留小叫花子马土山时,还有就是在这沙土地上植树的情景……漫长的一生都浓缩在这几秒钟的回忆里了。而后,他固执的认为自己该睡一会儿了,尽管这是在地里,尽管有不少人在身边,但他太累了,顾不得这许多了。

    虽然在翕动着嘴,但老村长却没有说清楚一句话,就在他快要倒地的时候,白土山眼疾手快,及时的扶住了他,但这已经没有多大作用了。

    看着树林旁停着十多辆机动车,白土山大喊,“快来人啊!谁家的车让我用用,我爹病倒了。“

    听到的人们都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即使是陌生人求助的时候,他们也是会乐意帮忙的,何况是这位很受大家尊敬的老村长。但他们至少现在却还不会知道老村长的晕到与他们有着直接的关系。

    都说是人命关天,白建设先看见了,扔下了斧子,跑到那辆车前,又扔掉了刚装进车里头的那几根木桩,从车厢里抽出了摇吧,只两下发动机便响了起来。

    开车来到了老村长跟前,众人七手八手的把他抬进了车厢,老村长在这白家庄里有着很好的声望与名誉,有不少人争抢着要和白土山一起去医院,可这一个小小的车厢却又盛不下那么多的人,尽管他们是出于对老村长的关切才这么做的,却也真是凭添了不少的麻烦。

    情急之下,白土山在车厢里抱着他爹喊道,“大家的好意,我替爹心领了,这里有我一个就够了,大家都忙得很,请回吧!”

    知趣的知道白土山这是在轰人就下了车,不知趣的,依旧在车上呆着不肯下来,不过车厢里不是那样挤了,这样也好,白土山心想,有几个人在,去医院时也好有个照应,就向前喊道,“建设叔,开车吧,先去趟乡医院,那里近。”

    4)

    白建设加大油门,一溜烟的向前奔去,路是坑坑洼洼的,也颠簸得厉害,一路上白土山又是鼻涕,又的泪的,叫着老村长,摇着老村长,让人好不感伤。

    留在地里的人们又回到了那片林子,继续着他们的开垦。他们不知道老村长的昏厥和他们有直接的关系,即便是知道了,也许还会这么做。内心里的那些愧疚不如田地里的几粒粮食来得真切,来得实在。

    于是,轮斧头的依旧轮起了斧头,拉锯的依旧拉起了锯……这林子很快又热闹起来,惊得各种鸟儿满天飞,不停的啁啾着,却只在这林子的上空盘旋没有飞远。惊得这林子的动物四处乱蹿,可这林子里到处都是人转得晕头转向,却依旧逃脱不了人们的视线。

    这边的汉子锯倒了一棵树,树上有个鸟窝,这是他在锯树前就看到了,树倒下时,有两个鸟蛋摔坏了,但其它的几个却还是好的。汉子高兴得把鸟蛋捡了起来,给了在一旁穿着开裆裤玩耍的儿子,儿子接过了高高兴兴的跑着去向他的玩伴炫耀,却被在一旁砍树枝的媳妇给拦住了,说道,“这野鸟蛋最有营养了,回家好好的给你煮了,能不脑呢,将来能让我娃考上大学,别拿去玩了。”这么一说,儿子便乖乖的把那鸟蛋给了母亲。

    而有的人在开荒时,还会抓到因受到惊吓而四处乱蹿的兔子,逮住宰杀了包兔rou包子能让全家人美美的吃上一顿。

    但是,这次开荒更大的意外收获就是逮住黄鼠狼,在开这片林子前白家庄有不少人做过业余的猎户,对于这片林子有人曾不容质疑的说,这里至少有三十只黄鼠狼,黄鼠狼的皮最值钱,逮住一个中等大小的就能卖上百十块。不过又有人说,这片林子面积小,不会有那么多的黄鼠狼,尽管众说纷纭,但肯定是有的。因为在后庙这块地干活的人都不止一次看到过黄鼠狼。不过,黄鼠狼比兔子聪明,也比兔子马遛得多,很不容易逮。即使看见了,稍不留神它就会从你跨下逃走。

    山子光着膀子正在这一片砍自家的树,觉得有东西从眼皮子底下溜了出去,下意识的拿斧头扔了过去,真是瞎猫撞见了死耗子,那斧头正中黄鼠狼的脖子,山子见是黄鼠狼,撒腿就去撵,其他干活的人看了,停了手里的活计,也跟着围追堵截,那只黄鼠狼寡不抵众,更因重伤在身,还没有跑出去多久就倒在了地上。这一斧是让山子砍上去的,这黄鼠狼自然归他所有。

    看热闹也是人的天性。

    其他人都围了过来,看着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的黄鼠狼,有人艳羡道,“山子,好运气哦!”

    有人好象是内行,看了说道,“只把脖子给砍了,这张皮一点都没坏,肯定能卖上好价钱。”

    有人说,“山子好身手,耍起斧头来,比水浒里的李逵都要厉害许多呢!”

    一席话说的众人呵呵的笑。

    山子见众人这么说,心里也很是兴奋,挠着头说道,“想不到我也有走运的时候。”说着在众人啧啧的称赞中在他们艳羡的目光里就去掂那黄鼠狼,谁知这灵物虽然落入人口,但有一息尚存,看有人要去掂它,便突的使出了看家的本领。

    随着一股烟气从尾部冒出,继而产生的剧烈恶臭让在场的人禁不住往后退去。山子皱紧了眉头,不管这铺天盖地而来的熏人臭气,掂起那黄鼠狼便向附近的那根树桩使劲摔去,那黄鼠狼顿时没了头形,被摔得脑浆迸裂。

    他把这黄鼠狼拣起来,破口骂道,“他妈的,屁还真臭!”

    ……

    平原大地,辽阔无边。高高的玉米秆一排又一排,绿油油的花生地一片又一片,远远看去这一望无垠的田野总能给人一种荡气回肠的感觉。这是一片肥沃的土地,千百年来养育着这个星球上最古老最文明的族类。

    比辉煌,它比荒漠里的古堡更有历史。比活力,它比钢筋混凝土浇注的巨形建筑更有生机。在这片土地上,产生过不凡的智慧,也出现过伟大的人。它该是人们的骄傲。

    然而,从来就是天堂与地狱同在,远见与短浅共存。也许该接受批评的不是人,而是自然的演进。

    天高气爽,朵朵白云。就在这片蔚蓝的天空下,你听,汉子砍树时的吆喝声,你看,孩童拣树枝的可爱模样。

    他们是在辛勤的劳作,他们也是在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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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章 葬礼

    1)

    老村长死了。

    把老村长送到乡医院的时候,他就已经断气。白土山一时大恸,其他人也跟着悲伤。白土山把马医生找来,马医生也说老村长没救了。白土山这才让白建设开车拉着老村长回村。一路上白土山长泣不止,时而还会哭得昏天暗地,完全失却了一个汉子的形态。看到这个样子,在车厢里坐着的人也无不感伤,都觉得白土山对老村长的感情很深,远胜过亲生儿子。

    回到家以后,处理老村长的后事自然落到了白土山身上。白土山怎会不明白,村人们都在看这入赘的女婿是怎么给老丈人办丧事的,老村长走后,其家业自然归白土山所有,明里暗里有许多只眼睛都在看着白土山是否够格拿这家业。

    老村长一生修了不少的德行,白土山也有很好的人缘,邻里街坊来帮忙的人自然不少,不过诸事都得白土山一人来cao心。

    第一日就做好了寿衣,用的是上好的丝绸,鞋子和帽子也都有讲究,一整套下来花去了八百多块。棺材也定好了,是枣木的,质地硬而不易朽。第二日请人在院子里砌锅台,这是给客人做饭用的。此外,还要订布棚、租桌凳、请吹手、挖坟坑、买纸楼、告亲戚、找厨子、问帮手如此等等。第三日就要出殡,白土山要不停的招待来拜祭的客人。

    做这些事的时候,白土山总是给来帮忙的人说,“不管那样,都要最好的。”这已然成了他的口头禅。于是别家办丧事买的烟大多是喜梅,他却让人买红旗渠,而且还是硬盒的。别家买的酒大多是八块钱一瓶的农丘一杯,他却让人买十八块一瓶的高粱老窖。别家请吹手一般请四五个就可以了,他却一下子就请了八个,其中有两个还是戏子……

    这些都是要花钱的,细算下来,用去他积蓄的大半,这精打细算的菜贩子怎会不心疼,可他知道他必须得这么做。

    祖上传下来的规矩,遗体要在正堂摆放三天,然后才能入土安葬。晚上还要有亲人守灵,每天还要分早、中、晚三次上庙哭丧。前两天哭丧的都是白姓的自家亲人,最后一天还会有外姓的亲戚要来。哭丧的队伍分两队,男一队,女一队。男队在前,女队在后。在哭丧的时候其他人则有看丧的习惯,所谓看丧,就是看人家哭,主要是看这些孝子孝女们谁哭得响、谁哭得轻、谁哭得真、谁哭得假。他们会以此判断谁孝,谁不孝,谁对老人有感情,谁对老人没感情……

    不管是大人物,还是小人物,一个人的生老病死,完全是另一些人闲聊的谈资,仅此而已。

    几日里白土山尽管是忙得不可开交,可他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忙这个,忙那个,而是哭。他怎会不明白,这些看丧的人大多是冲着他去的,他们就是要看这入赘的女婿是怎么来哭的。哭响了,哭真了,这样的话,才不会有人说三道四,才不会有人在背后戳脊梁骨,才不会有人说他辜负了老村长的养育之恩,才不会有人说他白占了老村长的家业,白土山明白这些,于是就尽情的表演给他们看。

    这哭丧的队伍还有一个特点,每次上庙哭丧都需要一个领头的,领头的一般是老街坊,这一次请的是老羊倌,他负责领路、上庙插香。老羊倌一脸默然,两手交叉在一起,握着一把燃着的香,还挎着一个破旧的竹篮,里面放着一些已经折叠好的纸元宝。穿的依旧是那件满是羊臊味的旧衣衫,却也不知道换,晃晃悠悠的走在前面。在老羊倌后面跟着的就是白土山,老村长一生无儿,于是这入赘的女婿就充当了大孝子的角色,他自然要排在头位。在第一日哭丧的时候白土山还差一点就闹出了笑话,在路上时只顾着闭了眼大哭了,却是忘了走路。在快要到庙里的时候和老羊倌落下了一大截,幸好身后的那位叔伯兄弟及时的催促,很快赶上了,才没有闹出大的笑话来。事后白土山塞给老羊倌一盒烟,让他以后悠着点走路。

    到了第二日,白土山就哭出些门道来了。在哭的时候不能光顾着哭,要哭得有内容哭得有节奏,光哭的话,那是傻子的行径。原来这哭丧也要讲究个曲转回合,抑扬顿挫。昨日守灵时看着老村长的遗体,大半夜没有睡,尽是在琢磨如何的哭了。

    到了庙口老羊倌烧纸时,这是哭丧的高潮。而在这里看丧的人也最多,白土山跪在地上双手不停的拍地,抬起头来让人看到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哭道,“……爹啊!我那亲亲的爹!你怎么走得这么早啊。爹啊,我那亲亲的爹,那怕是让儿多孝顺您一天也好啊!爹啊,我那亲亲的爹……”好些人去拉却拉不动,好些人去劝却劝不来。看到这样的情景,不知情的人只道是死去的老人生养了一个好儿子,知情的人也是暗自抹泪。只道这老村长收养了一个好女婿,在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

    白风娇也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但哭的程度却不如白土山,看丧的人有好些都在小声的说,老村长算是白疼这没心眼的女儿了。

    2)

    最热闹的是出殡那一天,各路的亲戚都要来,大人们是来奔丧的,小孩却是来凑热闹的,来时又不能空手而来,要带着礼品,前些年的礼品可以是rou,可以是布,而这一两年来送礼都简化做了一项,那就是送干礼——就是送钱。而街坊邻居也要送礼,这里面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五十,一百以上的是大礼,要留下来吃饭,有专门为他们准备的酒席,这叫做街坊客。送二十,三十的,送完钱走人就可以了。而这些礼将来都是要还的。

    过红事(喜事)时可以用别家的院子,但过白事时就不能用了,自家的院子不够用,于是就在胡同里搭布棚,在布棚下面摆酒席。这布棚一般都很长,能占去半截胡同。布棚大多是用青蓝色的布料做的,里面还帖着布质的老画,画中人物一个凶神恶刹的,似乎还有些由头。为了彰显热闹,过白事时还要请吹手,大多也是农民,吹手是他们的副业,使用的乐器有笙、唢呐、笛子,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家里富裕些的还会请上戏子,吹拉弹唱很是热闹,因为有戏子,不管唱得好听难听,只要是一开口总能把村里的闲人们给吸引过来。还有一些买小玩意儿的贩子也会赶过了凑热闹。不管是本村的还是外村来串亲戚的小孩子总是能把他们给围个水泄不通。

    宴席过了以后,白土山拿着纸幡,穿上孝衣,系上麻绳,他还要带领亲戚和街坊们去庙上哭一遭。这是三日来队伍最强大的一次,吹手也要跟着去,看丧的人也非常多,他们哭着,他们吹着,他们看着。白土山走在前面,走一步颤三回,拍胸脯,捶大腿,他的表演依旧淋漓尽致,滴水不漏。

    哭完一遭回来之后,稍息片刻,问事的喊一声,“孝子、孝女、各村的贵客还有街坊们都准备好,出殡了。”在棺材旁边,从村里请来的汉子们扔掉烟蒂,有的喊朝手上唾上几口唾沫,齐喊一声“嘿哦”,一下子就把那棺材抬了起来。抬起来后,出殡的队伍便浩浩荡荡向坟地进发。这里还有一个规矩,那就是每走一段路,都要停一次接受各村亲戚的拜祭。早些年,地主家产业大关系多,那些要拜祭的人大多是一些达官显贵,不但拜祭的人多还有专门的祭台。而现在家家都是普通农户了,不过老祖立下的规矩还不能随便的改,也要走走这样的形式。这一段停来拜祭的是姐家的亲戚,另一段停下来拜祭的是姨家的亲戚。孝子和自家的小辈们都需在一边陪跪着。这是一种仪式,看热闹的人照例很多。到了这一段停下来时,哭丧的队伍迎来了它特殊的客人,白土山抬头一看,激动得双腿发软,乡里的领导竟然来了,白土山兴奋得差一点就要站起来去迎接。

    不过,陈乡长也要三叩九拜走走过场,拜完了以后就把白土山拉了起来,两人嘀咕了一阵子,只见听得白土山脖子发粗,旁人却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陈乡长又来到了场中央,打着官腔说道,“老白同志是一个老村长、老干部、老模范,更是一个合格的共产党员。他这一生为咱白家庄做出了突出贡献,我们是永远都不会忘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