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仇州风雨
那日捏死了两个追杀者，后续又来了三四波，不过都是些虾兵蟹将。在檀蝮的护送下，一行人很快抵达仇州关口。 在路上的几天，檀蝮与越重天交流过几次。路途奔波又没有药物，伤口愈合很慢，但好在不需要担忧杀手了。 抵达仇州后，檀蝮提议要越重天进仇州疗伤，越重天思虑再三同意了。于是一行人便从仇州关口进入仇州地界。 离开半月，仇州似乎没什么变化。大道上来往的车辆也不少。 从关口到仇州城最少需要两天，她们日夜兼程，轮流开车，在第二天早上抵达仇州城区。 她们在仇州外城区19出口分开，越重天一行人在城外营地里休息补给，檀蝮则带着白楼以及杨青，通过非法路径进入仇州。 从地下河道出来，直到西城区三里街黑市。当初檀蝮跟白楼也是这样离开仇州城的。 进入仇州城后，杨青便放松了许多，檀蝮打算带着白楼直接去找仇曼，便问杨青要不要跟着一起去。毕竟要仇州之主帮忙找要快捷许多。 杨青也想尽快找到方倩，点头答应了。 檀蝮还是和上一回一样，想通过西城城主常芯求见仇曼，没曾想去了西城城主府却没见到常芯，问了护卫才知，常芯升官了，成了仇州的代理副领主，已经不在西城区了。 檀蝮龇牙，这可难办了。 主城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她把目光转向白楼。 “你自个儿进去，小心点，别被仇曼发现了。如果她发现你，你也别跟她起冲突，把孩子给陆九州就赶紧出来，我就在这里等你。”檀蝮交代道。 白楼点头，转身要走，檀蝮又拉住她，顾及旁边还有人，她压低声音道：“你找个没人的地方再变身，然后把衣服放好，不准光着身子到处跑，以后也要记得不要随地就变身。” 白楼又点头，抱着胖胖的保温箱，转身进了街边巷子。 “你怎么办呢？”檀蝮又问杨青。 杨青也不知道怎么办。他来过仇州，以前在新源经营商超，需要来仇州这边进货，但只是在外城区固定区域转悠，他也只对那边熟悉些。 而且他还记得方倩给他指过，她曾经在外城区的住所，他想去那里找方倩。 他把想法和檀蝮说了，檀蝮点头，从兜里掏出越重天给她的钱，又给了杨青。 “之前麻烦你照顾那孩子了，这些钱你拿着用。” 杨青也没客气接下了。 “再见。” “再见。”杨青笑了笑，带着两个女儿离开了。 人都走了，檀蝮摸了摸口袋，带着剩下的钱转身进了酒馆，打算边喝酒边等白楼。好不容易进了城，还不得潇洒一下。 开在城主府附近的酒馆装潢精致，门头就看着格外华丽。檀蝮穿着朴素甚至说破烂，有些格格不入。 但酒馆也没人拦，她直接进去了。 或许是时间还不算晚，酒馆里头人不多，三两聚在一起，中间的台球桌边有四个女人正在打桌球。 檀蝮看了她们几眼 走到吧台，问调酒师要了杯菜单上最贵的酒。反正花的是越重天的钱。 调酒师将酒开了递给她，檀蝮和她搭话。 “西城城主换人了？” “换了，有十来天了都。原来的城主升官了。”调酒师回答道。 “倒也是，她立了功，该升官。”檀蝮道。常芯想搞楼家，那是因为仇曼也想，想主子所想，她不升官谁升官？ 想必当初常芯被仇曼安排为西城城主，就是打着制衡楼家，抓楼家错处的主意。 檀蝮喝了口酒，啧嘴。卖这么贵，没想到拉喉咙！ “给我加点冰块。”檀蝮把杯子推给调酒师。 趁着调酒师加冰块，檀蝮侧过身，朝台球桌那边看去。 四个女人一坐三站，拿杆的只有两人，很显然站在外围的是作陪的，而那个坐着的女人是中心。 “……领主宁愿发出这么荒唐的召令，也不愿意让您做外城统领，”说话的女人语气忿忿，似乎很不平，“太不把明家当回事了。” 正俯身发球的女人闻言，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 一声清响，桌球碰撞滚动，桌上的球四散开来，女人直起身子，不冷不热地说了句：“明妆都没说什么，你倒忿忿不平起来。” 被她刺了一句，一开始说话的女人面色僵硬起来，但很快扯起一个笑脸道：“我这不是关心一下么。” 那人没再回答她，专心打球，一连进了四个后，终于轮到对手。 “行了，少在外面谈论领主，”女人懒洋洋道，“有心思想这些，不如留意点营地里的动向，抓到人这外城统领就是你的了。” 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女人站起身，歪了歪脑袋，活动筋骨。她身形高挑，扎着高马尾，显得利落干脆，脚上还穿着一双少见的带高跟长靴，鞋跟怼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一面摆着姿势，一面道：“都过去两天，估计已经跑出仇州了，哪里抓得到？” “我倒是好奇那个侍奉长什么样？居然能让莫年昏了头，那女人总是一板一眼，据说连倌馆都没去过。” “哈哈哈，就是因为那老鳏女从没尝过男人的味道，好不容易捡了领主的破鞋，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另一人嬉笑着说到，言语间对莫年极尽嘲讽。 “明妆，你不是见过么？”有人说道。 叫明妆的正是那个穿着高跟皮靴的女人。 “瘦瘦弱弱，像是云台人，没什么好看。”明妆道。 说完这话，她便不再开口，专心打球。 “客人，你的酒。”调酒师将酒杯放在托盘里，递给檀蝮。 檀蝮转过头，问道：“她们聊什么呢？仇……领主要抓什么人？” 调酒师一笑，压低声音道：“客人您这些天不在城里吧？” 檀蝮点头。 “哎呀，那你可错过大事了，领主的侍奉被外城统领拐跑了，领主大发雷霆，通缉她俩，还放话说，谁抓到这大逆不道的外城统领，谁就是下一任统领。” 仇曼后院起火了？檀蝮失笑，心情颇好地喝了口冰爽的酒，又笑着问：“那侍奉长什么天仙样，居然能让一个女人这么昏头，放着统领位置都不要了。” “喏，通缉令在那挂着呢。”她指了指门口的告示。 檀蝮顺着看过去，看清的瞬间，嘴里的酒噗地一声喷了出来。 我靠，怎么是陆九州？！ 檀蝮猛地站起身，走过去仔细看。真的是陆九州，照片应该从什么监控里截下来的，有点模糊，下头还印着陆九州三个清晰的大字。 陆九州跑了！那岂不是她和白楼可以不用顾及仇曼，找到陆九州，把他一起带去西部就行了。 檀蝮眼睛一亮，酒都不要了，推门出去。 走出几步，檀蝮又想到白楼已经潜入领主府找陆九州了，只好转身回了酒馆等白楼。 …… 这边白楼带着胖胖成功潜入领主府。 她能看见陆九州身上的白光，那光在人群中非常显眼，隔着几百米都能看到。她先去到陆九州之前住的屋子，没看到光，又把整个领主府逛了一遍，都没看到，仇曼也不在。 倒是看到了另一个熟人，方倩。 仇曼不在，白楼想，檀蝮只嘱咐她避着仇曼，没要她避着其它人，于是她便在角落显形，穿好衣服，抱着胖胖跑到方倩面前。 正在巡逻的方倩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什么人？！”方倩厉声道。 白楼睁着大眼睛，开口道：“我来找陆九州。” “……”方倩觉得面前这个女人有点莫名其妙的，她皱着眉头，警惕地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领主府里？” 见她不回答，方倩更觉得她可疑，正当她欲下令将这人捉起来时，白楼开口道。 “我见到你的……丈夫？送他来仇州。”白楼道。 方倩脸色大变，她抓住白楼的胳膊，激动道：“你见到杨青了？他在哪？” 白楼抱着胖胖，被她这么一扯，险些把保温箱摔到地上。 “……不好意思，”方倩稍稍平复心情，她盯着白楼目光灼灼，“你真的见到杨青了？” 白楼点头，又说：“我要见陆九州。” 方倩看了眼身后的人，说道：“你们接着巡逻。” 等手下人走了，方倩说：“陆九州已经不在仇州了。” 白楼瞪大了眼睛。 她的眼睛原本就大，瞪大之后看起来很傻。 方倩本就觉得她说话怪怪的，见她这副表情，心里一沉。这人不会是个智障吧？ 却不等她再问话，白楼忽然跑开了。 方倩连忙追上去，白楼拐进一个角落，等方倩赶到，只看到一个水团裹着衣服和保温箱飘到半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飞上天。 方倩：……九级异能者？！ 惊讶过后，方倩急忙呼叫手下阻拦，又拿出通讯器招来更多护卫。 出现九级异能者，方倩第一时间准备通知领主。但领主不在仇州城，通讯器没有那么大的通讯范围，她只好先打给督卫军统领墨铃。 白楼裹着保温箱，不方便从下水道里逃跑，她只能飘在半空往领主府外去。 原本她并不显眼，毕竟谁没事朝天上看。但这会儿方倩和手下都死咬着她，眼见着要被追上，水团忽然落下来化作一只三四米高的透明大章鱼。 章鱼的几条触手抓着离它最近的护卫，一个使劲儿将人甩了出去，方倩伸手唤出异能攻击章鱼。 晴天落下几道雷砸中大章鱼，将它的几根触手击溃。 雷克水，白楼无意缠斗，将人甩远后迅速缩小，飘到半空往西城区跑。 方倩等人穷追不舍，距离又被拉近了。 街区的排水口涌出大片水，污浊的水汇聚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幕挡住她们去路。 等水幕消失，白楼已经跑出去数十米远，到了主城区边界。 主城区高出底下东城区四十多米，白楼越过高高的围栏，纵身而下，方倩等人只得不甘地看着那一团水消失在东城区的街市中。 …… 白楼带着胖胖回到小巷里，穿好衣服，抱着保温箱走到和檀蝮约定的地方。 她出现后，一直注意动静的檀蝮迫不及待走了出来。 她带着白楼往三里街黑市走，边走边对白楼道：“陆九州已经离开了。” 白楼看向她，瞪大的眼睛留出一丝惊讶的情绪。 檀蝮轻笑：“你白跑了一趟？” 白楼点头。 “我从酒馆里打听到的，”檀蝮说，“他跟着一个统领跑了，仇曼到现在都没抓到人，估计跑远了。” 檀蝮凑近了些，低声道：“你不是能闻见陆九州的味儿么？找找他到底往哪跑了。” 白楼摇头：“得近一点才行。” “多近？” 白楼想了想才回答：“不超过一百米。” “这么近？”檀蝮失望，“算了，那只能看缘分了。” 她嘱咐白楼：“把这小崽子看顾好，陆九州跟着另一个女人跑了，有了孩子，到时候能让他老实点。” 檀蝮没和白楼明说心里的打算。 等白楼的时候她在酒吧里打听了一番，从仇曼手里将陆九州拐走的人是原先的主城统领，檀蝮也见过，一个七级雷系异能者。 之前在领主府，檀蝮就看出二人关系，倒是没想到那人居然还是个痴情种子，放着城里安稳生活不要，拐走了顶头上司的侍奉。 又或者这人发现了陆九州特别之处，才胆敢从仇曼眼皮子底下偷人？ 不管什么原因，如今陆九州不在仇州城中，正是良机。 “我们先离开仇州，”檀蝮低声道。 白楼点点头。二人又从西城区的黑市前往地下河道。 走着走着，白楼忽然对檀蝮道：“有一个办法能够定位到陆九州。” “什么办法？” 白楼看了看手上的保温箱，里头巴掌大的婴孩躺在乳白色的营养液中，他脸上的五官已经长得有模有样了，此刻正紧闭着双眼。 白楼将保温箱放在地上，一把掀开盖子。 她动作粗鲁，险些把箱子弄翻，檀蝮见状上前盖上盖子，怪道：“你做什么？弄坏了保温箱，孩子怎么活？” 白楼静静看她几秒，语气机械道：“可以用他的血，找到陆九州。” 檀蝮皱眉：“血？” 白楼没有再说话，而是伸手又打开了盖子，她的手直接伸进保温箱里，像抓鱼一般捏住孩子软绵绵的身体。 檀蝮简直要被她的动作吓死了，赶忙捏住她的手腕，生拉硬拽把她的手拽出来。 “这么小的孩子，怎么抽血？”檀蝮碰地一下把盖子盖上，又把保温箱抱起来。 “算了，这事不急，等孩子长大点再说。”她皱着眉头看向白楼，不认可道，“这是你的孩子，就不能温柔一点，这么大劲儿，要弄死他吗？” 白楼被她说教一通，没什么反应，眼睛直愣愣盯着保温箱里的孩子。 檀蝮见她这个死样子，也不指望她了，自己抱着保温箱往外走。 二人一路不停走到城外，与越重天一行汇合，趁着仇曼不在仇州城内，急忙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