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把你抛弃了」
16. 「把你抛弃了」
五面环绕大屏微微闪烁，随即出现的是名年轻女人。 她看上去不到三十岁，棕褐色的长发绑成马尾，身着黑白相间的运动服外套。 鬓角碎发像是用发蜡打理过，整个人干净利落。 女人垂着纤长的睫毛，缓缓睁眼—— 那是非常锐利的目光，眼底青黑，眸光散漫地扫视一圈。 仰头观看的少年射手们纷纷倒抽一口气。 “感觉和绘心是一个类型……好有压迫感。” “对、对……目光不善。” 人群中也有些不同的声音。 “啊、我喜欢这种类型?冰美人！” “想被她拿着鞭子抽，然后再骂我……嘿嘿。” 被杏里强行整理了头发、刚从瞌睡中醒来的柏崎智江环视一周，视线慢慢聚焦。 见好友在旁边拼命挥手示意，她强行忍住打哈欠的欲望，慢慢开口。 “你们好，各位富有潜力的原石们。” 总之，先模仿绘心的装b语气吧。 “部分人应该在食堂的录像中看到过我，我叫做柏崎智江，曾是西甲球队的特聘理疗师。” 她伸伸手指，顿时各种奖杯、证书，以及球员合照浮现在屏幕上。 “之前并没有和各位正式打招呼，这也是绘心先生的安排。” “主动去发掘、利用身边的资源——这份「饥渴」才是Blue Lock所需要的。” 女人歪了歪头，语气平淡。 “不过不用担心。第二轮选拔期间，你们可以随时来中央区找我。虽然无法得到个人强化方案，但基本的按摩理疗完全ok。” 可恶——工作量又要增加了。 “正如绘心先生所说。最先组成五人小队通关，并且排名最高者可以得到专属赛前激活以及优先理疗权。” 屏幕上突然出现一个3D人型模型。一组组动态图表生动地围着他旋转。 “赛前激活的科学基础在于，通过特定的物理疗法和动态热身活动，增加肌rou温度和血流量。” 数字不断放大，标示出经过赛前激活与未经过的运动员在速度、爆发力和持久力上的对比结果。 女人右手合拢，所有数据瞬间消失。镜头对准那面无表情的清丽脸孔。 “简单来说。我能够激发出运动员的最佳状态，让强者更强，成为Blue Lock无可撼动的顶点。” 人群中，墨绿发色的少年仰起头来。 绿松石般的瞳仁缓缓收缩，如同初春林中的青苔，清冷且幽深。 “还有一个好消息。我会在选拔结束后调整食堂的膳食方案。” 她歪了歪头，报出一连串美食。 “想象一下，烤至外酥里嫩、滴着金黄油汁的鲑鱼；香气扑鼻的小羊排，撒上迷迭香和大蒜调味；炖至rou质酥软、浸透鲜美汤汁的瘦牛rou炖菜；淋上新鲜柠檬汁的清爽煎鳕鱼……” “排名最低者也不会拿到腌萝卜或是纳豆，而是优质蛋白源。” 男高们发出惊叹，擦着口水两眼发直。 “想要吃到这些东西的话，就努力通过第二轮选拔吧。” 柏崎智江挥挥手：“加油。” 柏崎教练……绝对是好人！ 少年们互相对视，尽管被机能训练折磨得疲惫不堪，这番话又重新激发了他们的斗志。 “……以上。自己热身吧。” 绘心甚八再次出现在屏幕上：“做好心理准备后，就一个人踏入那扇门。” 众人踟蹰不前，纷纷选择观望。 也有人陷进女人编织的美食梦境，一脸兴奋地畅想起来。 就在此时，一名身量高挑的少年走向球筐，抬脚挥出一记高弧线球。 在旁人目瞪口呆之际，他已抓起另一球，踢出一记低弧线的曲线球。 ——砰！ 两球在空中精准相撞，子弹般反弹飞出。 “不是吧……” “什么？！” 在空中直接命中，而且将两种截然不同的脚法展现得淋漓尽致……！ “开门。”墨绿头发的少年冷声道：“热身结束了。” 印有“Second Selection”的铁门缓缓打开。 与此同时，屏幕上闪现出这第一位挑战者的姓名。 ——糸师凛。 ... “那个、智江！”栗发女人惊慌道，“膳食改善的事情……你完全没有和我说过呢。如果要重新申请预算的话……” “每天都吃那些垃圾，怎么能培养出世界第一射手。” 柏崎智江揉了揉眼睛：“在现有的食品预算内调整就行。需要减少那些天妇罗、rou馒头和炒面的采购，转向质量更高的食材。” 绘心甚八推了推眼镜：“……既然决定聘请你，那就全权交给你负责了。” 他再度转向控制台，观察起所有人第一关的表现。 由德国顶尖球队的爆发力强化设备改良而成，球员被四面墙壁随机发射的足球，和高画质面板团团包围。 更重要的是，这个集结世界顶级球队门将数据的人工智能全息影像门将——Blue Lockman系统。 可谓是最前沿的智慧体育技术。 “每人通过这关的方法各不相同。对于并非依靠个人能力，而是靠队友进球才得以晋级的人而言……这90分钟就相当于过了筛。” “但对于拥有自己武器的人而言，这是磨砺天赋的绝佳机会。” 绘心撑着桌面，露出疯狂的微笑。 “来吧，原石们。看看你们能进化到什么地步。” 一边是数据库不断暴涨的内存，一边是需要取消的订购明细。 帝襟杏里看着左边桀桀怪笑、右边酣然入梦的二人，发出绝望的悲鸣。 “——所以说，预算真的不够啊！！！” ... 最后，柏崎智江睡到大晚上才幽幽转醒。 不知道身材娇小的杏里是怎么把自己搬回房间，再换好睡衣的……女人感到有些抱歉。 “好饿……员工自助餐早就关闭了。” 她从床上爬起来，随便套了件大衣，决定去选手楼里觅食。 为了新选拔，五栋楼被全部整修一番。 3v3在3号楼举行， 2v2在2号楼……以此类推。 5号楼是为强化集训准备、隔几日会迎来世界级球员的入住。 至于没在90分钟内通过第一关，会在1号楼休息一晚，第二天遣送回家。 “……那就去3号楼的食堂吧。” 随便挑了一处地方，女人慢悠悠地向目的地前进。 深夜12点，大部分球员已经入睡，或者在训练场自主加练。 然而，就在通往食堂的走廊尽头，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柏崎智江疑惑靠近，发现是一名少年在捶墙。 他似乎用了十成十的力道，不仅银蓝色的钢板微微凹陷，连拳头上的关节撞得发红。 少年约有185cm的身高。 身材不像力量型球员那样壮硕，也不像速度型球员那样修长纤细……体型匀称而紧实，肌rou线条清晰。 平衡性很好，是放到哪个位置都能胜任的全能型。 “抱歉。” 没想到这个点也有人，少年将右手收至身后，露出有些慌乱的神情。 “柏崎教练……没有吓到您吧。” 智江摇摇头，淡定地继续靠近。 少年一头紫发，左边鬓角略长于右边，面孔英俊而标志。尖尖的下巴，眼瞳大而亮，紫榴石一般昂贵而潋滟。 一看就是富家子弟。 眼梢上挑，有些强势的外表，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无法言喻的优雅气质。 ——还有傲慢。 尽管少年十分礼貌，态度也很柔和，但确实能够用高傲来形容。 有钱人家的小孩，看人的眼神是不一样的。那是十几年精心培养而成，绝对的自信与松弛。 “手。没关系吗？” “啊、” 御影玲王愣了愣，指节传来延迟的疼痛，似乎有些发肿。 “……不好意思，可以找您处理吗？” 语气很客气，但内心却认定不会被拒绝。 自然而无辜地使唤人——这也是有钱人的特技。 手指轻微挫伤并出现肿胀。 柏崎智江从自动贩卖机里购入几样物品，指了指长桌。 “走吧。” ... 女人用手帕将他的手指简单固定，又用冷饮裹着毛巾作为冰敷。 做完这些，她慢悠悠地踱步到点菜窗口，为自己取了一份汉堡rou套餐。 “嗯，先敷着消肿吧。” 智江鼓着腮，细嚼慢咽：“一会儿再去我那里处理伤口。” “……谢谢。” 想到家中24小时待命的医护团队，御影玲王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Blue Lock——无法用外部标准来衡量的封闭世界。 他已经不再是人人追捧的绝对中心了。 似乎回忆起什么，少年的下巴微微颤抖，眉头紧锁、唇线紧闭。 紫瞳中闪烁着痛苦的火焰。 智江看他一眼：“明天还有比赛吧，怎么把自己弄伤了。” “一直踢球的搭档和别人组队了。” 紫发少年微微侧过脸去，像在遮掩自己的狼狈。 “……稍微有点生气。” 是在说3v3的事情吗？ 绘心提到过，第一关通过后是自由组队机制，他的搭档应该是选择了更强的球员吧。 “如果想通关的话，确实是一种技巧呢。” “不对！！！” 少年猛地起身。 冰罐砸落，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不能被称作是手段！凪他不会考虑这些！……那家伙是为了探索自我、为了变得更强……把我……” 【我们已经不是最强的了。】 【为了弄清初次体会到的、这份「不甘」的真面目……】 【我想和洁踢足球。】 “把我……！！” 他英俊的面孔上流露出惶恐而愤怒的神情，几欲落泪。 “——「把你抛弃了」，是这个意思吗？” 【那我走了，玲王。】 【我在前面等你。】 少年默然。 那对一贯傲气的紫眸中，映照着四分五裂的自尊心。 柏崎智江撑着脸，看着故作坚强的大少爷，叹了一口气。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