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你也喜欢这把弓吗？”宿傩取下弓后，见伏黑惠盯着出奇，就将弓交由手上后，起身说道：“是曾经一位故人送给我们家的礼物，虽然有些年头了，但弓身苍劲有力，华丽且实用。” 这是一个很高的评价，传统手工木弓因为对弓箭匠人的精湛技术和弓身木材的独到选择有要求外，还需要十足的运气来保证最后能到适合它的弓射手的手中。 “这把是柘木所做，又名黄金木，弓身金黄，枝长且坚，韧性极佳。但也极难成材，这把弓本身也是绝无仅有的。”宿傩对此十分了解，好的弓和好的刀具一样，多了解一点便多融入一些，使用时才能掌控好它们。 进入厨房端好汤菜，宿傩打开餐厅的吊灯，金黄的灯光洒落又被食物表面的油光映照，似一层糖壳般勾人馋意。屋内亮度并不低，而一盏黄亮的灯光恰能很好的晕染出舒适的进食体验，色香味俱全，宿傩深知此道。 见主人已然上桌，伏黑惠只得放好弓身。许是见自己的眼神太过流连，宿傩便说等会儿再让自己上手试试，只是得先来吃饭。 洗好手，宿傩已经为自己装好了米饭。粒粒饱满通透吸满了水分，只需鼻翼轻吸，浓郁的米香涌入，刺激口腔分泌唾液，还未品尝就已感受到弥漫着着的淡淡甜味。 “学长家的米，不需要配菜都会很好吃呢，好香！”想到才一个米饭就开始夸赞，伏黑惠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拿筷子夹起一块米饭放入嘴中，优质大米那独有的味觉感受随着舌齿拨动在口腔内蔓延，待到吞下，才让人发觉这才只是米饭本身。 伏黑惠不禁瞳孔增大，便利店里的饭团粘软，快餐店的蒸饭干硬。自己不是没尝试过用电饭煲，只是那样做出的饭等自己回家时，要么泡了一天成了粥，要么干放了一下午难以下咽，自己已经很久没吃到这种喷香的米饭。 等伏黑惠忍不住又多吃了几口米饭，宿傩才笑着给夹了一些菜，说道：“一口还没吃我做的菜，只光顾着吃里梅做的饭，我会很伤心的哦。” 知道学长在打趣关心自己，伏黑惠接过宿傩夹的菜，大口吃着。焦脆的rou丁裹满了酸甜的酱汁，清新的果香从舌尖传递到鼻腔，很快就品尝出了味道的来源。 “学长，这个是菠萝的味道吗？”水果入荤菜，伏黑惠第一次尝试这种体验，新奇而且非常绝妙。他知道意大利人不能接受披萨上有菠萝，哪怕是夫妻也会让他们捏起手指然后讨论是否要离婚。 “嗯，是你买的菠萝，一半留做了水果，一半做了这倒菠萝咕噜rou，是我从一家中国广式餐厅学来的。” 说着，宿傩夹起其中的一块菠萝放入嘴中，煎烤后的菠萝表皮微焦，浓郁的果酸香味经由高温非但没有衰减，反而褪去了菠萝的麻涩感，使汁水更加深厚酸甜。 果酸代替了醋的功效，不仅软烂了rou质，也冲抵掉油脂的肥腻感，独留rou的脂香。搭配着水果菜椒，使这道酸甜口的荤菜并不令人几口就腻，细细品尝就能察觉其中的绝妙。 “非常好吃，学长！菠萝配rou是我吃过最棒的搭配了。啊，还有之前的牛油果鸡蛋吐司，也是非常好吃的。”像是急于夸赞回应，伏黑惠一股脑的说了一大堆，惹得宿傩一直平静的脸也出现了笑容。 二人很快也安静下来，虽然期间因为那锅药香满满的草药汤，伏黑惠又是一番惊叹夸奖，最后也是十分满意的吃完了午饭。 饭后伏黑惠执意要洗碗，宿傩也不多说，起身拿出一条粉红色的围裙给伏黑惠系好，便靠着厨房门饶有趣味的看着。 感受到背后灼灼的视线，伏黑惠略有紧张，第一次去别人家洗着碗，他也急于想找些话题来打破气氛。 组织了下语言，伏黑惠说道：“学长，刚刚听里梅小姐直接喊学长名字，学长和里梅小姐应该认识很久了吧，关系很好呢。” “嗯，认识几年了，她挺聪明，也很懂事，对我也很忠心。”宿傩像陈述一个事实，并没解释过多。里梅除了是自己的管家，但也是家族的眼线，哪怕再忠心，利益枝条盘根错杂，关系也易沉浮。 伏黑惠没想到宿傩对里梅小姐的感情是这样，自己也曾问过父亲和母亲什么时候认识的，往常话不多的父亲却想了很久，眼睛也变得柔和，他从二人相识的意外到慢慢的走进，这是伏黑惠第一次向往爱情，像父亲母亲的爱一样的，春日里的樱花般的爱情。 想到母亲要是听到父亲怎么说，自己也许还会看到父亲抱头蹲在地上的模样伏黑惠心中荡起涟漪，轻轻的说道： “唔，学长不能这样说里梅小姐的，她要听到了会伤心的。” 宿傩并没很快回答，只是盯着伏黑惠看了许久，才说：“嗯，我知道了。” 听到这样的回应，伏黑惠有些懊悔自己提出的问题，第一次登门拜访就对别人的感情关系询问实在太不礼貌。思来想去也想不到第二个话题，伏黑惠默默地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收拾好厨房。 饭后不能急于运动，射箭的活动也就稍后再做。二人走过池塘，池塘的鲤鱼也知道到了饭点，随着人走聚集到岸边，张大着嘴等着食物的到来。 宿傩拿过一旁木盒里的饵料，递给伏黑惠。对喂这种大小的胖锦鲤，伏黑惠也是新奇。每次都是揪起一小把，对着鱼张大的嘴里放去，一吸就无影无踪。伏黑惠笑的很开心，抬头看去询问宿傩要不要一起喂，听了个“你玩的开心就好”，便也自乐着看这些锦鲤在水里互相打架夺食。 饵料不少但吃的快，拍了拍手上的粉末，但也还有着饲料的味道。刚想问宿傩哪里有水可以洗手，就见宿傩已拿着块湿巾在旁边等着。 二人的这份默契也到了棋局，宿傩的每一步都布局许久，伏黑惠也见招拆招反下一套，最后也只是宿傩堪堪胜利一局。 棋局结束已是傍晚，下完棋后的大脑已满是黑白棋子，射击的肩膀也提不起来。婉拒了在宿傩家晚饭的邀请，约好下次再来欣赏那把弓，伏黑惠踩着晚霞奔跑回家，权当是今日份的体能训练。 吱呀呀的铁楼梯还在提醒小孩别再上面奔跑，邻居家的炒菜声在孩子一句我回来了后，才停下了一会儿。 朝门外探出头，见今天的伏黑惠手上还拎着一个古朴的木质餐盒，邻居阿姨笑了笑，问了句是不是有女朋友给你留的餐盒了，伏黑惠摆了摆手，说道只是朋友。 阿姨也没意外，笑着说：“想学做饭了，周末来找阿姨，阿姨教你，你呢有空就辅导一下我儿子，他老说隔壁哥哥好看呢哈哈。” 阿姨的表情很真挚，伏黑惠也曾见过母亲这样，点了点头，才拧开房门进屋。 厨房的灯光有些昏暗，比学长家的好似更加昏黄，也照的那份学长给自己打包的菠萝咕咾rou更加红润。 隔壁阿姨正端着刚刚炒好的菜上桌，儿子就在旁边小声说着哥哥来找我们啦！一转身，刚刚进门的孩子又站在了门口，等自己走近，才像鼓足勇气般吸了口气，说到： “周末阿姨您有空吗？我想和您学学怎么制作便当，简单好吃那种就行，我也会辅导弟弟学习的。” 自己还没来得及答应，儿子就已经从背后探出头，开心的说道：“好呀好呀，我mama会做的可多了，哥哥你多学会儿哦！” 再关上房门，隔壁的小弟弟还在开心的大叫，桌子上是热好的饭菜，酸甜的咕咾rou飘散出菠萝的果香，伏黑惠吃了一口，酸味淡了些，显得甜味更加突现，在舌尖上，在昏黄的灯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