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 同人小说 - 【仙剑三/重楼飞蓬】中长篇合集在线阅读 - 贰怒其不争不复燃(退让、搜刮、争执)

贰怒其不争不复燃(退让、搜刮、争执)

    “咯吱。”房门打开了。

    玄霄猛地惊醒,从椅子上站起了身:“魔尊。”

    重楼怔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把飞蓬这个师弟忘在了庄园里。他倒不觉得尴尬,只平静地问道:“你有事寻本座?”

    “嗯。”玄霄点了点头,说出自己想去鬼界访友之事,并请魔尊封印他的记忆。

    重楼的眼皮微微一挑,心底反而升起些许赞同:“可,去吧。”他反手开了一道空间通道,同时有一道魔光落在玄霄身上,对魔魂进行了封锁型的保护,却不影响玄霄本身的真实记忆。

    “谢魔尊。”玄霄心领神会,稍稍拱了拱手,便纵身跳入那片紫光。

    ·

    重楼静静地站在屋檐下,直到身后自房内传来的呼吸声越发近了,才回过头来:“放心了?”

    “对。”飞蓬裹着一件魔貂皮所制的裘袍,来到重楼身后。

    毛绒绒的厚长衣领将白皙的脖颈牢牢围住,显得很是怕冷,但他浅笑的样子让重楼想到了晨曦,温和又不烫人。恰如烈阳透过层云远远投下一瞥,正是神俯瞰人间的模样。

    只见飞蓬淡然笑道:“我本担心他性子太冷,在魔界难以走得更远。如今看来,倒是知礼节,懂进退。”

    “你教出来的,什么时候差过?”重楼笑着反问了一句,倒还记得玄震那一世,飞蓬神魂意识半醒的模样。

    飞蓬便微笑不言了。

    他只缓步走到屋檐下,安静地伸手张开五指,与重楼肩并肩赏景。

    ·

    不知何时,飘落的雪花慢慢连绵成片,正飞坠了晶莹剔透的一朵,冰冰凉凉地洒在飞蓬掌心,被体温逐渐融化为水。

    重楼沉默地瞧着,突然开口问道:“飞蓬,你想出去走走吗?”

    “不想。”飞蓬收回手,不假思索地回答一句,就转身回了屋内。

    重楼在他背后,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涉及责任时,飞蓬从不会逾越敌对立场的界限。

    这很好,神将不会给魔尊添麻烦。

    可是,重楼总会心疼飞蓬。

    他一时间莫名不想走,便沉静地站在越下越大的雪中。

    ·

    霜雪落满头,也算共白首。

    ·

    人间的诗词很美。

    只可惜,魔尊也好,神将也罢,皆非凡人。

    ·

    重楼怅然间,忽然想起了他和飞蓬共同的那个弟子,楚惊鸿。

    现在想来,当个凡人,不用背负太多重任,每百年就能忘掉从前的烦恼,活得糊里糊涂,过得自在逍遥,也没什么不好的。

    ·

    “咯吱!”推门声伴着飞蓬的呼唤,打断了重楼的思绪:“你干什么呢?!”

    他一把将重楼拽进房间,滚热的酒液灌进口中。

    明知重楼不可能着凉,可那落寞的身影还是刺痛了飞蓬的心。他没等多久,就忍不住推门而出了。

    “没什么。”重楼从偶然的惆怅里回过神,接过茶盏,把剩下半杯烈酒饮下。

    想归想,但那样的选择是他与飞蓬绝不会做的。飞蓬更是连轮回,都不忘记为神界出谋划策。

    残留酒水痕迹的嘴角还有些湿,香气缭绕鼻间。重楼舔了舔唇畔,飞蓬刚灌下去的,正是他最喜欢的烈味酒水。这让重楼不自觉笑了起来,进一步解释道:“就想点事情。”

    飞蓬定定看了重楼一会儿,紧绷的肩膀耷拉了下来:“我出去,出去还不成吗?”

    他瞧着重楼倏尔亮起的红瞳,心底除了无奈,还是涌起了带着涩意的温暖。

    ·

    飞蓬何尝不知重楼的矛盾与好意呢?

    看够了冰天雪地,尝够了美酒佳肴,活动范围仅限于别居内,他确实觉得喘不过气。

    这是重楼再体贴细心,也改变不了的感受,亦是为敌战败而理所当然的待遇。

    对此,神将不恨,飞蓬无怨。

    但事实证明,神将能对魔尊敬而远之,飞蓬却无法对重楼的真挚关切视如不见。

    他犹豫再三,终与重楼一起,于当日午后,离开了原本禁锢着自己的囚笼。

    这是错误的吗?踏过门槛时,飞蓬的心有一瞬的迷茫。

    可握来的那只手掌太温暖,拉着他走出迷障,迈入了漫天风雪之中。

    ·

    这一回,他们真的肩并肩,落了满头雪。

    黑与红与白,倒也挺好看。

    重楼勾勾唇角,指尖掸去飞蓬颈间毛领上的雪花。

    “很舒服。”非要淋雪的飞蓬甩了甩沾满雪水的凌乱发丝,感受着周身凉气与热气共存,笑容里满是开怀。

    倏忽间,一条崭新的披肩被搭了过来。飞蓬偏过头,瞧见重楼一边释放热度,一边垂眸为自己系紧。

    “不行就还是撑结界吧。”飞蓬迟疑了一下,总算愿意松口。

    重楼松开手,不以为意地笑道:“不用,已经系好了,你再多一会儿透气吧。”

    他说着,彼此正经过一片低矮松柏林,抬掌便将近处落满积雪的枝丫挡开了。

    不远处,几株梅花凌寒怒放。

    松柏特有的清、寒梅独有的香,皆经了雪的润湿,气息更加清新好闻。

    飞蓬静静吸了一口气,主动握住重楼自然垂落的手,轻笑回道:“好。”

    ·

    重楼虽在魔界各地皆有别居,但他并不贪心,就算昔年曾梳理地脉,也从无将各地奇珍尽数据为己有的打算。

    深雪域正因如此,有些特殊景观与天地灵源,极少有人察觉。

    ·

    “很美。”飞蓬莞尔一笑,指尖轻抚花瓣。

    为了不引起注意,也不被外物影响,他们专门往地广人稀处走,倒是颇有意外发现。

    这不,身为阵法高手的飞蓬发现了自然阵法的端倪,重楼随后便用魔识看透了内部——

    地下冰窟溶洞受灵脉影响,形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泉水,周围是自然所成阵法,非常隐蔽。

    “是冰火岩。”重楼打量着水脉深处的岩石,认出了来历:“难怪能养出万年琉晶花。”

    琉晶花,蕴含水火两种相克属性的纯净灵力,很是珍贵。当然,于重楼、飞蓬这等实力而言,也就剩下了观赏价值。

    “嗯。”飞蓬笑着薅了一把红蓝相间的花瓣,好奇地问道:“此物除了滋补与炼体,还有别的用途吗?”

    重楼想了想,摘下一片花瓣仔细尝了尝,才回答道:“味道不错,可以酿酒。”

    “那我拭目以待。”飞蓬收回手指,笑着看重楼将花不破根系地移走,自己蹲下来去脱鞋袜。

    重楼及时在土地上铺了一层厚实兽皮,接住飞蓬褪下的衣物:“你先泡温泉吧,我去准备午膳。”走了许久,虽然路上没断过仙茶,但飞蓬应该还是饿了。

    “好。”飞蓬也没跟重楼客气,飞快地把自己浸在温泉里,还伸手欲掬隔壁泉眼的一捧水,结果被冻得一个哆嗦,迅速把手探了回来。

    重楼又好气又好笑又心疼,也顾不得收拾才从己身空间取出的食材,只把飞蓬那只不老实的手掌抬起搓揉。他动作极快,少许的冻伤瞬间便恢复如初了。

    “咳。”飞蓬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继而舒舒服服地在水中舒展肢体:“下次不会了。”

    重楼却是松开了飞蓬:“不。”他一边准备膳食,一边摇头说道:“和我一起时,你永远不用克制。”

    飞蓬垂眸沉默,闻着渐渐升起的饭香心想,会这般纵容他的,从来只有重楼。

    ·

    扑鼻的香气渐渐弥散开,重楼忙得差不多,便回眸瞧了一眼。

    只见飞蓬坐在温泉里,被超过体温的泉水泡得蓝眸半阖半睐,还一下下点着头打瞌睡。

    “你这么喜欢水,倒像倦鸟归巢。”重楼看着好笑又舒心,便善意调侃了一句。

    飞蓬打了个哈欠,撑起眼皮,对重楼远远挑起眉梢:“哼,我诞生本就有水!”

    “但你是个火球,这里湿漉漉的,住着不舒服吧?”他顿了顿,眼底飞快滑过一丝重楼难以读懂的情绪,却非是怨怼,似乎是无奈:“这可不能怪我,现在没办法帮你收起来了。”

    重楼哑口无言,知道彼此都想到了第一次去混沌的时候。

    ·

    那日,他们一起躺在水底,自己握住飞蓬一只手。

    “重楼,你我至今,立场已经敌对,你何必…何必对我这么好?”

    “三皇和先天生灵们初时一同诞生,多年来相互陪伴、自不寂寞。你我自少年相识,彼此不乏竞争,但也相互提点,日后亦会并肩而行。区区立场相对比起大道,又算得了什么?不负初心、不负责任,私下相交甚笃,又有何堪被指摘之处?”

    “不必多想,你是我唯一的知己,更是永远的宿敌。”

    “睡吧。”

    体贴入微的飞蓬怕自己火属性不适应这般水汽,就闭着眼睛,用空着的手画了个灵决,悄悄收起了满池的温水。

    那时,即使敌对也极舒心、极亲密。但以后就不会了,就算飞蓬不排斥,甚至承诺了不疏远,自己也该自觉保持一些距离。

    离得太近,难免狎昵。重楼攥紧手中的锅铲,有一瞬的出神。

    只是也不能太疏远,飞蓬肯定不乐意自己明明喜爱,却还硬端着的模样。不然,他怎么可能为自己并不存在的、被误会了的敷衍态度,而委屈生气呢?

    重楼失神了片刻,才继续翻炒起锅中菜肴。

    ·

    “天寒地冻,烈酒暖身,今天多喝些吧。”长久的静默结束在一声清朗的笑语里,是飞蓬的声音。

    重楼的回答立即响起,极轻快、极欢欣:“好。”

    他在立于温泉半空中的满桌佳肴间,新添了一坛酒,才道:“我刚刚扫了一圈,这灵泉附近的岩洞很多,内中泉眼温度不一,周边生了各种品相不错的灵花灵草,能用来做菜酿酒。”

    “所以我们可以一一试过?”飞蓬了然,低声叹道:“重楼,你就是想让我多在外面放松几天吧。”

    重楼在岸上凝视着飞蓬的眼睛,特意放轻嗓音,像是怕碎了一场美梦:“可以吗?”

    “你还真是…”飞蓬偏开头,咕哝道:“就不怕我逃了啊。”

    重楼没有回答,指尖无声地抚过桌下,令结界阵法笼罩而上,方阖眸入了水。他自后方抬臂,拥住飞蓬的腰身,低语道:“我不介意你试着逃走。”

    随其声音,一把古琴飞落,坠入飞蓬怀中。材质极珍贵,剑穗极眼熟。

    背后的重楼依然搂得极轻,将吐息洒在飞蓬耳畔,令姿势仿如一个彼此投入的拥吻:“但本座永远不会手下留情。”

    ·

    “你…”飞蓬迟疑很久,甚至忽略了身后这个拥抱的暧昧。

    但他终究还是把手指抚了上去,黑红交织的发丝触感极熟稔,和未脱离主人时一模一样。是最近经常会触碰到的,当缠绵床笫间,或耳鬓厮磨时。

    这样的联想让飞蓬浑身微微一震,下意识用力挣出了重楼的怀抱。可瞧着怀里的古琴,他还是犹豫了,没有第一时间归还,便彻底失去了拒绝的机会。

    “喜欢吗?”重楼慢悠悠转到飞蓬面前,负手而立站定:“琴名琰衡,以混沌初代龙筋、凤羽、仙木为材料,师从祝融,是我亲手所斫,可惜现在才送出去。”

    飞蓬继续沉默,但还是下定决心,用力把琴抱紧了。

    “那好。”重楼笑而不语,自问自答道:“你喜欢就行。”他顿了顿,突然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无奈地将琴又抱了回来:“差点忘了,你先借我弹几曲吧。”

    想起龙阳那一世,重楼的琴艺总算有了起色,飞蓬没有阻止。他只好奇地瞧着重楼坐下来,摆好弹琴的姿势,开始拨动琴弦。

    最初,是赞知音的《高山流水》;再接着,是颂情谊的《越人歌》;最后,是叹相争的《十面埋伏》。

    但是,始终没有《凤求凰》。

    飞蓬一直垂眸听着,你不介意继续为敌,你不会再心怀妄念,都是不想我为难。直到琴音终了,他才抬眸瞧向重楼,认真许诺道:“我绝不会用这把琴对付你。”

    “随你。”重楼失笑摇头,将琴还入飞蓬怀中,又关闭恒温敛息的阵法。

    他任桌上菜香饭香酒香扑鼻而来,举温酒一盏,与飞蓬一敬:“赠琴谈情,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余下并无他言,此生绝不强求。

    飞蓬静默无言,随着重楼的动作饮下那一觞美酒,便一起拿起了碗筷。

    此后推杯又换盏,无声中满含温馨。

    ·

    酒足饭饱之后,飞蓬慵懒地倚靠土壁,潮湿的衣摆在温泉水下摇摆。

    重楼正在对面斜斜靠着,不经意地用炎波血刃一圈圈划着温泉水。

    “重楼。”飞蓬眉宇间弥漫醺然之意,瞧着他一副酒后放松而锋锐不少的模样,竟突然就笑言了一句:“我们切磋一下武技吧。”

    重楼微微一怔,便在飞蓬眸中瞧见了久违的狂放战意,是被囚禁以来但凡清醒,就绝不会展现的桀骜与不甘。

    显然,飞蓬高估了被封禁灵力后,对烈酒的消化能力。他人已在半醉半醒边缘,还随着酒液在肠胃里即将消化,会继续向着全醉状态滑落。

    “好。”那双锐艳血眸顿时一挑眼尾,他唇角缓缓绽放一抹笑容:“等我片刻。”

    重楼一挥手臂,炎波血刃破水而出,在腕间亮得惊人,霎时刺穿了魔界空间。

    “嗯。”飞蓬看着重楼钻进那道空间裂缝,居然也未过问哪怕一声,直接安然地等候在原地。

    少顷,一道寒芒先重楼一步而出,跃出渐渐闭拢的通道,乳燕投怀般回到飞蓬的怀抱里。

    “你还真敢啊。”飞蓬不禁笑了起来,手掌搭上照胆神剑的剑柄。

    森寒的剑光照亮了重楼的侧脸,快如霹雳弦惊。

    重楼毫不意外地抬臂一挡,随后就与飞蓬近距离交起战来。

    “铿铿锵锵!”饶是并无灵力波动,岩洞中也一时间飞沙走石、水花四溅。

    ·

    因为封印神界时尚处于战争时期,重楼自然不会讲究手段。他是直接找准飞蓬旧力耗尽、新力未生的时机,出手锁了人就走。

    所以,那一战其实不算发生,飞蓬根本没来得及还手,输得也就很是憋屈。

    “轰隆!”如今打得倒是酣畅淋漓,最后一起倒入泉水,局势上还是平手。

    飞蓬仰躺在泉眼边缘,半身压在花花草草上,腰肢以下却浸入泉中,笑意无端畅快:“哈哈哈!”

    重楼垂下眸,心里竟有些难受。他知道,飞蓬笑得这么开心,完全是憋太久了。

    忽然间,阴影笼罩而来。重楼怔然望去,熟悉的温度已然在前方,向自己倾倒。他下意识振臂拥住,guntang的唇擦过泛着同样酒香的另一双唇,而后又交错而过。

    这让重楼迟疑了一下,才轻轻低下头。飞蓬还在笑,笑得灿烂开心,简直勾他魂魄。

    “啵。”重楼终究是落下了一个吻,原本的落点是唇。可在飞蓬亮晶晶的眸光下,他鬼使神差地退缩了,只敢点在眉心上。

    幸好原本的赞语脱口而出,缓解了重楼这一刹那的尴尬:“你进步确实很大,是我讨巧了。”

    飞蓬喝醉都能和清醒的自己打成平手,足见轮回颇有精进,胜过自己原地踏步。那如果是完好状态呢?平局就不错了,更休提神界精锐因飞蓬被贬谪,几乎是没有插手战事的。

    “嗯?”飞蓬迷迷蒙蒙地看了重楼一眼,他从这个湿漉漉的触碰里,感受到了情不自禁的喜爱,但也带着安抚与慰藉。

    于是,飞蓬多花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去思索,才理解了重楼不言明的叹息。

    ·

    “我没醉!”飞蓬安静了好一会儿,忽然直起身,郑重其事却错了重点地辩驳,还一口咬上重楼的脸颊。

    那里是张牙舞爪的魔纹,在适才一战激烈时,自行爬上来遍及了整张脸,衬得重楼更加邪肆魔魅。

    牙尖啃噬磋磨,舌尖舔舐捻动,飞蓬认真地含含糊糊说道:“呜…嗯…你看…重楼…我还记得…正事…已经很晚…我们该…歇息了吧?”

    “呼…”可你每次发酒疯,表现都这么清醒,真是毫无说服力啊,重楼被撩拨地鼻息一重,心头既是莞尔、又是火起。

    他本就不打算做什么,真的只是想带飞蓬在外面放松放松,等回到环境更好的别居,再灌输魔息。

    可这个原本落在眉心的吻,因飞蓬的回应变了味道。尤其是在牙与舌渐渐向下,咬着喉结不规则的用力,还不经意地舔过嘴唇之时。

    “别闹。”重楼沉了嗓音,伸手扣紧飞蓬的下颚,不让人再胡乱折腾。

    他清楚,飞蓬是喝醉了不服输,其中可能还带着点赌气的意味——武技上既然不输于人,那床上便也该掌握主动权。

    飞蓬总是这样,对局势的掌控欲刻在骨子里,平时却是春风沐雨的和煦,不知不觉就引人顺着他的节奏走。

    这毛病自己当然也有,只是更雷霆风暴、更烈火熊熊,也更诡谲莫测,以算计之法控制人心,不似飞蓬那般自然而然。

    “回去再说。”重楼极快回过神,亲昵地点了点飞蓬的鼻尖,把人拖进温泉里,笑容有几分无奈与纵容。

    他确实被刺激到有了感觉,但还不至于失去风度,去折腾明显在撒酒疯的飞蓬,便把人按住了,准备为之沐浴。

    重楼还一心两用,从己身空间调配出些许灵材,准备洗完澡就煮醒酒汤。

    “可是…我真没喝醉…”飞蓬咕哝着,不老实地挣动四肢,无意识地到处撩火:“之前也…说好了…”

    重楼不置可否,根本不和飞蓬辩驳,说什么“你就是醉了”、“喝醉酒的人都说自己很清醒”。

    他安静而识相地听着,不论飞蓬说什么、做什么,都既不反驳、也不动摇。

    ·

    其实,他们的关系确实有所转变,越发明显的暧昧不停酝酿,而飞蓬似乎也没有排斥的意思。

    但重楼从来不觉得,飞蓬会爱上自己。

    因为即使曾有这个可能,也被那场看似只是意外、实则迟早发生的强迫,打破了所有机会。心思卑劣还妄想求得体谅,那无疑是厚颜无耻之举。

    飞蓬正直如竹、心思刚正,怎会爱上这般人品有瑕之人?他们还能当朋友,是飞蓬的心软与风度,也是托了过往交情的福。

    如今的暧昧更让重楼明白,飞蓬本来可能爱上,却被自己硬生生掐断了机会。这是从他中药去找飞蓬起,就再无回头路的必然,无法后悔、无法挽回,只能一步步走下去。

    “止于暧昧。”是重楼对彼此现在到未来关系的定义,可他心态很好,再难捱、再痛苦,也甘之如饴地过下去。

    指尖抚上还未抿上的嘴唇,微微用力扣住下颚,令温热的茶水能湿润已说了有一会儿的喉管,重楼见飞蓬露出舒适的表情,唇畔也泛起笑意。

    “洗完澡,就该多补水。”他放下空茶盏,灵机一动地温声问道:“茶喝多了会睡不着,你要不要换换口味,喝点果汁试试?”

    飞蓬眨了眨蓝眸,终于安静下来,耐着性子看重楼鲜榨果汁。

    ·

    诚然,重楼有充足的、应付飞蓬醉酒的经验。但经不住飞蓬喝醉酒,就会非常闹腾,还不是一时,而是只要体力充沛,就会不停胡闹。

    “哗啦啦!”这不,好不容易哄着飞蓬喝了果汁,愿意安静地被擦背,重楼刚收拾完,就抽空偏头熬个醒酒汤的功夫,便被突如其来的泉水泼了个透。

    等他抹去眸上水珠再回过头,不禁觉得自己整个头都大了:“飞蓬…”

    才洗好澡换好衣服,飞蓬本来被重楼安排躺在温泉旁边,裹进刚铺暖和的兽皮被褥里睡觉。这样,周围虽有些水汽,但肯定不会冷。

    “你就这么喜欢水吗?”重楼额角青筋突突直跳,飞蓬已经脱下裘袍,只穿了一件洁白的亵衣,整个人跳进温泉里了。

    他溅起的水花又高又大,呈现环形分布,成功把即将沸腾的醒酒汤弄浑浊了。还不知是否故意,连累了原本衣衫干燥的重楼。

    “汤不好喝,这样更舒服。”飞蓬顺手掬起一捧水,浇在重楼脸上鲜亮的魔纹处,直笑得嘴角勾起、眼尾飞扬:“你也来!”

    重楼按了按额角,完全不敢和平常一样,等飞蓬胡闹完再收拾烂摊子,大不了就用强把飞蓬用被子裹进床里,强行让人睡觉。

    他丝毫不怀疑,自己再一个错眼,属性是风、喜好自然的飞蓬在温泉里待够了,就会跑出笼罩洞内的结界,在风雪里折腾地又着凉生病。

    “好。”也罢,飞蓬开心就好,重楼莞尔摇头,干脆地弃了那锅醒酒汤,自己也下了水。

    ·

    这一个晚上,重楼根本没闲着。

    他始终陪着飞蓬,不管怎么发酒疯,都温柔地护着人,陪着说笑聊天。

    冷了,披上衣服;热了,递上果汁;不想喝醒酒汤,那就没有再煮。

    直到清晨,飞蓬总算睡过去了。那安静的睡颜很是乖巧,一点都看不出前一刻的闹腾。

    “明天脸红可不能怪我。”重楼低低一笑,飞蓬喝醉酒闹腾不假,第二日却是什么都记得的。

    他伸手捋顺被自己擦干水珠的纯黑发丝,让它们不在凌乱地扎在飞蓬领口,才在透着清甜果汁味儿的唇瓣上,落下一个又轻又柔的吻:“还有,如果你执意要在这里,我不会再拒绝了。”

    “呼…呼…呼…”飞蓬睡得极香,呼吸极是平稳。

    ·

    清新的空气透着些许温热水汽,萦绕在鼻尖、眼前、耳畔,很是舒服。

    修长的眼睫毛轻轻颤动,飞蓬懒洋洋地睁开蓝瞳。还充盈水雾的眸子撞进一片晶亮的血色里,被温柔的笑意所淹没。

    “重楼…”他含糊地叫了一声,下意识蹭了蹭身后垫着的温热肌肤。

    重楼为飞蓬理了理又被睡乱的发丝,笑道:“睡醒了,饿不饿?”

    飞蓬刚摇了摇头,就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昨夜干了什么。如不停撩火,如无理取闹,又如前言不搭后语。

    真亏了重楼始终体贴入微有耐心,就算被到处拱火撩拨,也没直接打晕自己强制入睡,反而一动不动地陪伴着。

    重楼便看着飞蓬如梦初醒,整张脸泛上绯色,一直红到耳根和脖子,又蔓延到被衣衫遮掩的地方。

    但飞蓬仿佛没有别扭什么,只反手也拥抱了重楼,把头埋进了他颈窝里。

    “你哪次撒酒疯不是我照顾。”重楼不由低笑一声,捏住一只晶莹剔透的红色耳垂:“好歹没拿剑到处砍砸,也没破坏什么花花草草,波及范围着实很小。”

    飞蓬一声不吭,但重楼亲眼看见他通红的耳廓在指尖颤了颤,颜色好像更深了。

    念着飞蓬脸皮薄,重楼便没有再追问什么。

    直到飞蓬同手同脚地从他怀里挣开,眼睛都不往这边瞟一下,却嘴硬地说道:“既然决定在外多玩几天,那总不能正事不办。”

    “你确定?”重楼的笑里,多了几许刃尖般的锋锐,连红瞳都泛起似血如火的波涛。

    占便宜的是自己,一旦拒绝,飞蓬肯定不高兴。

    再者,温泉灵气充足,不会让飞蓬着凉,还吃喝都颇有新奇食材。

    “飞蓬,我忍了一整晚,现在很兴奋。”最后,重楼轻抚飞蓬微颤的脸,诚实地用眼神承认与示意着。他本就不是无意,反而还很是有心有欲,几近于想把飞蓬生吞活剥、细致品尝地嚼咽下去。

    飞蓬的喉珠滚动了几下,然后目光飘忽不定地继续避开重楼的视线,低声回了一句把自己推入欢愉地狱之言:“我确定。”

    “温泉水热,会和平时不太一样。”重楼亲了亲飞蓬的眼睛,语重心长地提醒道:“不舒服一定要说。”

    飞蓬一头撞进重楼怀里,哑着嗓子说道:“你别这么废话就行了。”

    重楼便只笑而不语了。

    …rou见彩蛋,希望能骗到剧情评论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