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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之间,有解不开的缘

    温和的风迎面吹来,撩动着她的头发,她缓缓移开捂眼睛的手,已经适应了光,却又因眼前的一幕而惊讶

    玉竹林立,茶香四溢,落地窗玻璃一尘不染,上演着日月交替的好风景,夕阳光辉倾洒进来,那一抹高挺的背影被描上金色,长袍雪白,不染纤毫尘埃,双腿修长笔直,宽肩窄腰,身材比例恰到好处,风还翻涌着,袍子向后扬去,飘飘逸逸,暗香浮动

    她定格在门口,脚下的砖石好像生出触手,紧紧缠着她不放,使她挪不开半步

    她喉咙发紧“我认得你”

    她当然认得,哪怕她并没有看见他的脸

    因为这个身影,曾在她梦里无数次出现

    轻轻四个字,令男人从容转身,衣袍拂动,似翩翩起舞的风幡,黑发浓密光泽,皮肤白皙如玉,一副金边眼镜架在高鼻梁上,双眼狭长,眼尾微微上挑,眉峰如刃,斜飞入鬓,嘴唇薄而红润,含着似有若无的笑,明明笑着,却在无形中给人疏离感

    “是吗,我们何时见过”他薄唇微启,语气竟实打实的温柔,融化了周身的冰冷

    那几秒里,江娴体验到心跳漏拍的感觉,好美的男人,对,就是美,她也没想到有一天会用美来形容一个男人,因为他当之无愧,他拥有比女人更秀美的容颜,还长着一双桃花眼,多情又冷漠的眼型,皮肤也比寻常男人白许多

    他生得秀美,但并不是弱不禁风的小白脸,他拥有男儿的勇猛之气,恰好介于柔与刚之间,放眼天下,怕是独一无二

    她知道自己的声音在颤,但就是控制不住“梦里,照片里,我见过你很多次”

    梦里,这二字逗笑了他,清淡的笑声仿若铃铛被风吹动,长腿一迈,他悄然靠近,镶嵌金丝线的领口敞着,胸肌健壮,肌肤白而细腻,一块雕刻祥龙图腾的玉佩静静地垂着,两两相望,他笑问梦里发生了什么

    好明显的身高差,江娴必须仰视,他可真高,估摸着有一米九,比乌鸦靓坤都要高一些,压迫感极强

    “我梦见你救了我一次又一次,但是从来不留姓名,我找了你很久,我到处找你,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她红唇颤栗,讲述的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她也分不清

    他的长睫毛微微阖动“我的姓名,你知道的”

    是啊,江娴困难地咽了口口水,怎会不知道呢,穿越到这里的第一天,她就深刻认识了他,从那以后,她心底就埋藏着一个解不开的谜

    她不知用什么语气合适,所以这三个字说得很别扭“景丰年”

    说出他的名字后,她的心为之一颤,好奇妙的感觉,于景丰年而言更为奇妙,又一缕风穿过窗柩,吹起了他的额前发,这一次他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垂视她,剔透的眸子里含有她的倒影

    死寂蔓延开来,江娴忽然觉得冷,可现在明明是盛夏,大概是他的目光太冰人,她抿了抿唇,声音很小“我知道我长得很像你的meimei,第一次看见照片时我也很惊讶,这世上怎么会有和我这么像的人,可是…”

    她被迫停顿,因为下面的话很难说出来,她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为她补充“可是你不是她,所以你不能接受我无缘无故的保护,无功不受禄,你心里不踏实”

    江娴赫然震悚,这只妖精会读心术是吗,说得不错,她艰难地点头

    凡人当然不会读心术,那他为何猜中,大概是她想撇清关系的目的太明显,茶香涌动,景丰年慢条斯理入座,骨节分明的手提起瓷壶,斟了两杯茶“找了那么久,应该累了,何不坐下喝杯茶”

    居然把刚才的话题一带而过,江娴很想拒绝,但那盏茶已经沏好,她若是抬脚就走,未免失礼

    她只好坐下,坐如针毡,描着花纹的茶杯被缓缓推过来,她下意识伸手去拿,倏然,那只葱白的大手反握住她的手,她没有碰到茶杯,却感觉手背被灼烧,原来是他的体温太温暖

    “很烫”阻止了她,景丰年缓缓撤回手

    江娴的手僵在半空中,被他触摸过的那片皮肤略微发痒,她迟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真的很尴尬,她内心开始骂街,不是骂他,而是骂自己,平时那么镇定的一个人,怎么到了他面前却频频出丑

    这么坐着太尴尬,她掏出烟盒,自顾自点燃一支烟,白烟袅袅,融进了茶的雾气里,合二为一,混淆不清

    她浅浅吸食一口,遁入身体深处的却不是尼古丁,而是他悠扬的声音

    “我一共救过你几次,你有数过吗”他问

    江娴右手夹烟,左手仔细数着“夜总会一次,筵席一次,暴雨夜一次,还有,我一手造成铜锣湾大乱,但警方却没有追踪,是不是你做的”

    景丰年勾起一边唇角“除去我,谁还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江娴不得不承认他没有自恋,这是真的,如果不是他,那口牢饭她吃定了,毕竟那是一场百人惨案,乌鸦靓坤都保不了她

    “其实还有两次”霞光辉映,他眺望远方绵延的楼群,目光悠长而漫不经心

    江娴一怔,她怎不知

    景丰年移回视线,没了灯火照映,他眸底一望无垠的漆黑“雨夜之后你被人绑架,我派人在附近埋伏,想伺机救你,可是你却自己跑了出来”

    “这…”江娴立刻回想,原来是陈浩南那次,也就是她诈骗小结巴那次,他竟然也出手了,只可惜她有一张可以做传销的好嘴,他没派上用场

    又一盏霓虹闪烁起来,跳动的光落在景丰年眉间,唇上染了层绯色,蛊惑又惹眼“还有天收,你见过他的”

    天收,江娴两眼瞪圆,不就是那个可怕的巨人吗,如果没有他,她和乌鸦很难脱身,那群地痞人多势众,而且那是他们的地盘

    “他是你的人”她呆呆的,真是没想到,还以为只是巧合,恰好遇见乌鸦的旧友而已,其实也不算友

    景丰年笑声柔和,像揉碎了天边的一卷云“他是一台冷血无情的杀人机器,只有我能驾驭并且cao控他,再无第二人”

    是的啊,江娴手心渗汗,她见识过了,那个天收当真可怕,她想了又想,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病痊愈了吗”景丰年眼眸弯起,犹如两瓣灼灼桃花

    他真是神通广大,什么都一清二楚,江娴咬着唇说快好了,劳你费心,说完她局促地低头,索然无味抽着烟

    “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吗”景丰年心知太直白的目光会令她不适,于是他垂眸凝望茶杯,淡绿色水波晃动着,其中有他深沉的影子

    江娴抽烟的动作停顿了“旺角的筵席”

    他轻摇头,胸前的玉佩晃了晃

    她皱眉细想,的确不是,应该还要早,但她想不出来了

    景丰年端起茶杯,水面上的影子又叠加一重“是去年的九月十八日,在鹤园街的那间小屋里”

    什么,江娴五脏六腑都为这句话而震动,去年九月十八号,正是她穿越的日子,当晚她的确留宿鹤园街,但是家中没有第二个人啊

    她百思不得其解,景丰年为她解答“大厅的书柜上面,藏着一个摄像头”

    她骤然拍桌而起“你在你亲meimei家里装监控,你变态啊”

    她分外激动,景丰年却无动于衷,他继续饮茶,凝眸说这种行为的确下三滥,但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我他妈不想知道,我现在觉得你就是个变态”她踢开椅子就要走,同时努力回想在大厅做过什么,有没有不穿衣服乱跑,好像没有,她洗完澡都会换好衣服再出来,那就好

    好什么好,再好也是变态,她咬牙暗骂,不管不顾地朝大门走,殊不知身后传来一句话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去年的九月十八日,对你来说有特殊的意义吧”他不慌不忙,语调舒缓

    瞬间天打雷劈,江娴驻足惊愕,但没有表现出来一丁点儿,她的来历本来就不明,她不能不打自招

    还装呢,景丰年动了下身子,领口又松开一些,完美的肩部线条展露出来“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江娴双眼立刻充满惊恐,冷汗一刹那打湿衣衫,她愕然回头“你…”

    茶杯空了一半,余下的正在变冷,景丰年将其续满,不疾不徐,等放下了茶壶,他才开口“刚开始的那段日子,我甚至一度怀疑你是鬼,但并不是,你有血有rou,有心跳有呼吸,你是真实存在的”

    他的桃花眼微抬起,透过镜片细细端详她“你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你是穿越来的”

    江娴心中的悚然无法平息,来这里已经一年多,从没有人发现过她不对劲儿,他,是第一个揭穿她来历的人

    她仍想伪装“景先生,您电视剧看多了吧,您说的也太吓人了”

    景丰年一声呵笑,缓慢阖上眼睛“若我的推断没错,你应该是穿越到了我meimei的学校里,你一睁眼,发现自己居然穿着校服,身边还有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书包,里面有合照、枪、钱、好像还有一张我写的书法,噢,还有一把钥匙,上面写着地址,你大概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穿越,所以你顺藤摸瓜来到鹤园街,想找一找线索”

    回忆结束,他噙笑睁眼“我说的对吗”

    恐怖,太恐怖了,江娴开始大喘气,原来在鹤园街的生活全是透明的,但他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居然连书包里有什么都知道,这也太离谱了

    还怎么装,装不下去了,她咬着后槽牙坦白“你怎么知道书包里有什么”

    “因为你我之间,有解不开的缘”景丰年声音磁性,坚定不移

    江娴很想用一句放狗屁来怼他,但她骂不出来,不是害怕这位大名鼎鼎的台湾土皇帝,而是她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根本不简单

    或许那些未解的疑惑,只有他能提供答案,她试探问“你meimei现在在哪,我有很多话想问她”

    景丰年斜靠椅背,长袍垂落,绸缎面料熠熠生辉,彰显着浸泡在纸醉金迷里的高贵,他不戴任何饰品的手勾了勾,要她过来

    江娴不去“我站这儿听就行,我耳朵灵,听得清”

    真有意思,景丰年双眼半眯,妖冶诱人“你所有的疑惑,我都可以帮你解答,但你需要先承认一件事”

    “什么”江娴一愣,这只狐狸精怎么还卖关子

    入夜了,窗外的霓虹飘忽迷离,景丰年坐在这片辉煌的灯火中,气质倨傲,犹如降临凡间的神明

    窗外的光变幻着,他侧脸的轮廓也时明时暗,潇洒的气势却不变“你要承认,你和我的缘分非同小可”

    不详的预感疯狂蔓延,江娴颤抖看去,立刻跌进他漠然的眼底,那是一片夺人理智的漩涡,以她这点儿小伎俩,绝对斗不过,她还记得乌鸦靓坤说起台湾土皇帝时那种忌惮的眼神,那时她心有疑虑,也有一种直觉,但不敢相信,如今真相大白,默默无闻保护她的男人正是这位令人闻风丧胆的台湾土皇帝,那么对她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真相,已经清楚了,足够了,她就不必再惹祸上身了

    她扭身离去,不再和他纠缠,这次他没有挽留,只是扫了眼她那杯冷却了的茶,不禁心生遗憾

    她的背影即将消失在门口,景丰年悠然讲述,慵懒的嗓音似一支逐风箭“我这儿有你的一件东西,不过你现在无暇顾及,那就让我来帮你暂时保管,等你什么时候想拿回去了,直接来找我,我等你”

    他稍顿,惋惜地注视着空荡的门扉“不过鉴于你今天表现不好,我记仇了,等到了你来索要的那一天,我一定会好好为难为难你”

    他的余音回荡着,江娴边走边谩骂,她这辈子也算是值了,旁人看一眼就胆颤的台湾土皇帝,她却从头到脚把他骂了个遍